前路漫漫（2）
“必须在这里吃饭，不吃饭就想走那就死拉死拉地有。”骨哲一边把小纸条揣进兜里一边也伸手抓向几位客人，在确定每一个人都被牢牢地抓住后，骨哲还有洪斌以及几个战士就‘押’着几位客人在‘铁麾军’的食堂里面美美地吃上了一顿红烧肉，让区委的领导第一次领略到了‘铁麾军’为了保证战斗力而在饮食质量上花费的苦心。
按照一贯的作风，骨哲在每次有客人走的时候都要给带上一点东西表示一下意思，要么是武器弹药要么是情报金钱，总之骨哲没有让来的客人空手而回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刘主任，借一步说话。”就在大家把几位领导送到赵瞳村村口的时候，骨哲单独把刘智文请到了一旁。
“什么事？骨军长。”刘智文看见骨哲突然变得很严肃的脸就知道骨哲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有件事我需要县委帮一下忙，这件事情只能让极少数的人知道，如果泄露了，我们会死很多人，但要是做好了，小鬼子就会死很多人。”骨哲对着刘智文在远离大家几十米的地方小声地说道。
“什么事？只要是能打小鬼子的，我们连牺牲都不怕。”刘智文用坚毅的表情盯着骨哲说道。
“明天早上，从区里派一个交通员过来，就说要开一个现场观摩会介绍新式地雷和交流怎么打鬼子，需要我们派些人过去参加，一定要强调所有县委领导以及周边各地的领导都会到场。”骨哲压低了声音对着刘智文说道。
“这是？”刘智文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了打小鬼子！”骨哲加重了语气，“为了彻底地消灭小鬼子。”
“好”，看着表情严肃的骨哲，刘智文也不再多问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会议的时间和地点呢？”
“就定在孙格庄，时间定在九点半开会，交通员必须在七点半之前到，切记切记。”骨哲靠近刘智文的耳旁小声地说道。
“孙格庄，九点半，交通员七点半之前必须到。”刘智文小声地复述了一遍骨哲的话。
“孙格庄的所有老百姓必须在九点前彻底地从村子里撤出来，一个也不准留在村子里，包括所有的财物牲畜和粮食，八点开始到八点半，八点半过后，村子里面必须是空无一人，老百姓必须全部进山，这是死命令。”骨哲继续地说道。
“是鬼子要来扫荡吗？”刘智文疑惑地看着骨哲。
“比扫荡还厉害，一定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骨哲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我想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今天不来，过几天我也要去找你们的，就是这么巧，这件事每一环都要紧密，不到最后时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具体的细节我会写在一封信里明天早上送过去的。”
“我明白，这是一个计，并不需要真的让人来参加会议。”刘智文有点猜到了骨哲的用意。
骨哲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戏要做足，派来的交通员一定要不知情，否则就会露底，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放心吧。”刘智文狠狠地握了一下骨哲的手：“我会办好这件事的，为了打小鬼子，我们什么都可以牺牲。”
“明天我会留点东西在这里，到时候麻烦刘主任转交给孙格庄的村民。”骨哲微笑地点点说道。
“好，事我都记住了，只要‘铁麾军’能多杀鬼子，我们在后面一定尽全力支持。”刘智文用力地点点头。
“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骨哲突然伸开了胳膊，然后就和同样伸开胳膊的刘智文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战争年代战友同志间的每一次拥抱都是那么地宝贵，没有人知道和对方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一次拥抱，也许眼前的拥抱就是最后一次。
“说什么说了这么半天？”刘琳华对着走回来的骨哲问道。
“没什么。”骨哲微微地摇着头说道，然后就迈步往村子里走去。
“是不是又想要几个女人过来啊，咱现在这么多人，正好缺洗衣服和做饭的。”刘琳华几步就追上了腿脚还不太方便的骨哲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骨哲故作很诧异地问道：“我说话声音那么小你都能听见？真厉害。”骨哲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你！”刘琳华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你真又要女的了？”刘琳华抓着骨哲的胳膊使劲地问道。
“放手，放手，成什么样子，拉拉扯扯的，你现在也是个排长了，要给士兵们做个表率。”骨哲急忙一边用手往下推刘琳华的手一边尴尬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村民和‘铁麾军’的士兵们。
“屁，什么排长，我当保卫排排长保护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啊。”刘琳华可不管旁边有谁，一把就抱住骨哲的胳膊狠狠地说道：“天天盯着大姑娘的大腿看，你可真舒服啊。”
“胡说什么？！”骨哲怒怒地说道，“我那是工作，我那是打鬼子。”
“好，我一说你，你就说打鬼子，我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你明天又招来什么狐狸精。”刘琳华气得掐着腰对着越走越远的骨哲说道。
第二天很快就来到了，背靠背和刘琳华睡了一宿的骨哲感到十分地舒服，没有唠叨和折腾的睡眠让骨哲的体力和伤势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这使得骨哲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一切未知的艰难险阻。
“昨晚睡的怎么样？”刘琳华从被窝里抓住骨哲的胳膊问道。
“挺好。”骨哲点点头说道。
“和我背靠背就是睡的香吧？”刘琳华话里有话地问道。
“不是，还是抱着睡舒服。”已经吃过很多次亏的骨哲终于学会了如何应付刘琳华。
“是真心话吗？”刘琳华用手捏了捏骨哲的耳朵问道。
“是，是，可真心的了。”骨哲使劲地点着头说道。
“那你赶快把赵云芳赶走，我一看见她就讨厌”，刘琳华把嘴靠近骨哲的耳朵说道。
“你怎么老是烦赵姑娘呢？”骨哲微微地偏了一下脑袋，想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地看看刘琳华的脸。
“我就是烦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她就烦，从心里烦，什么时候看见什么时候烦。”刘琳华一口气地说出四个烦字。
“这个很难啊。”骨哲很为难地说道：“不能你看谁烦就让谁走吧，咱现在也是一支正规的军队，是有纪律约束的，犯错的可以开除掉，这什么问题也没有的，不好让人家走啊。”
“说来说去还是不舍的啊”，刘琳华笑着翻身压在骨哲的身上，“是不是长得比我漂亮？”
“哪有，我见过无数的女子，你是天下第一美女。”骨哲被刘琳华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就是喜新厌旧了。”刘琳华不易不饶地问道。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这旧的还没喜欢够呢。”骨哲急急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刘琳华突然狠狠地说道。
“怎么了？ 我哪句话又说错了？”骨哲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辜。
“旧的！你说我是旧的。”刘琳华气得在骨哲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骨哲轻声地叫了一声，“我早晚得让你折腾死，你真比日本人还厉害。”骨哲一边说一边翻身坐了起来，不赶快逃离被窝估计今天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心中有事的骨哲几下子就穿好了衣服，然后就像作贼一样跑出了院子，留下刘琳华自己一个人在炕上生闷气。
吃过早饭，战士们就都按部就班地开始起一天的训练来，新装备的大量配发使得战士们的训练工作变得异常地重要，因为如果仅仅是重武器的数量上去了而射击的精度却下来了，那样的话，岂不是里外打了个平手，一切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骨哲蹲在树根底下一边看战士们操练一边等着区里的交通员，自己的计划已经想了好久，能不能成功真地也是很难说，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希望这一次可以能够称心如意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报告军长，有交通员在军部等您。”小牛子快步跑到骨哲的面前敬礼说道。
“哦，知道了”，骨哲先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微微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十九，正好”，在心中默念了一下的骨哲在小牛子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军部。
“首长好”，骨哲刚进到军部，等在门口的两个精神的小伙子就立即敬起礼来。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是首长啊？”骨哲笑笑地问道。
“刘主任说您战斗勇敢，亲自到第一线作战，还不小心负了伤，我看您的腿不方便，所以就猜您是首长。”为首的一个小伙子朗朗地说道。
“不错，挺机灵的”，骨哲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刘主任叫你们来的，有什么事情吗？”
“报告首长，刘主任让我来通知您，今天上午九点半区委在孙格庄召开扩大会议，刘主任邀请您去给我们介绍先进地雷的制作方法还有如何对付小鬼子的方法。”交通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叫我去啊，我哪里会什么讲课啊，你们刘主任真是要出我的洋相。”骨哲笑笑地说道。
“哎，我看行，你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就讲什么火力压制火力投放什么的，挺有意思的。”洪斌坐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是没让我去，要是让我去，我就讲。”
“是啊，骨军长能讲，呵呵，能讲。”站在一旁的老张也附和起来。
“今天区委所有的干部还有周围地区的抗日骨干都在，您可一定要到啊。”交通员盼望地望着骨哲。
骨哲微微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了，你俩先回去吧，九点半我准时到，叫你们刘主任放心”
“是，谢谢首长。”两个交通员高兴地答道，随即就在各自敬了一个礼后离开了军部。
“小牛子”，洪斌对着屋外急急地喊了一嗓子。
“哎”，小牛子应答了一声后就跑了进来。
“快给骨军长备马，一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把马刷干净啊。”洪斌对着小牛子严肃地说道。
“不急，不急”，骨哲摆了摆手说道。
“怎么，你不去？”洪斌看见骨哲摆手不解地问道。
“我就不去了，让孙参谋长带两个师长过去和大家讲讲就行，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再说我这腿还不方便，回头让琳华知道又得怄气了。”骨哲摇了摇头说道。
“这样不好吧”洪斌略微皱了一下眉说道。
“没关系，**不会介意这个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骨哲笑笑地说道。
“那好吧，就让他们三个去吧。”洪斌点了点头说道。
“别空手过去，带一个师，搬点东西给送过去。”骨哲伸手拦了一下起身的洪斌。
“都带点啥？”站在一旁的老张躬着身子问道。
“二十箱手雷、二十箱炸药、二十箱子弹。”骨哲想了想后说道，“够了吧，行不行？”
“差不多，够民兵兄弟用一阵子了。”洪斌点了点头后说道：“那我去通知他们了，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好，集合队伍，集合完我给大家简单讲两句。”骨哲点着头说道，然后就慢慢起身走出到了院子里。
很快地，孙参谋长就带着一师的全体战士和二师的正、副师长带着准备好的武器弹药集合在了村子口，而骨哲则用了五、六分钟给大家讲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最后骨哲在刘琳华的搀扶下一一地和队员们握了握手，在整齐地敬礼之后，小部队向着孙格庄的方向徐徐地行进了起来。
目送着队伍消失在视野里之后，送行的人们慢慢地回到了村子里，就在大家开始各忙各的时候，骨哲把小牛子和一个赵瞳村的民兵悄悄地叫到了一旁，在偷偷地耳语了几句后，骨哲把两个字条分别地塞到了小牛子和民兵的手里，很快地，小牛子和赵瞳村的民兵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村子，消失在了山林里。
“把军部的人都集合起来，我来开一个小会。”刚给小部队讲完话的骨哲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在紧急地召集了所有军部的人员后，骨哲在食堂给大家讲了起来，不长不断的十几分钟讲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无非是一些要时刻警惕之类的套话，但按照骨哲的话来说，警钟长鸣是保证一切行动顺利的基础，因此大家也就都耐着性子在听，不过好在骨哲讲的是又生动又精彩，大家一个个听得都是有滋有味，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刘琳华。
“怎么让我听，不让她听？”就在大家都散开了的时候，刘琳华抓住骨哲的胳膊问道。
“说话能不能说清楚，成天就是她啊她啊的，她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说名字。”骨哲把刘琳华拉到一边说道。
“我是说赵云芳，凭什么我就得在这里听你唠叨，她就可以躺在炕上休息。”刘琳华瞪着眼睛问道。
“她腿上有伤，再说她也听不懂，她就是负责洗洗衣服什么的，她不需要提高警惕。”骨哲无奈地对着刘琳华说到。
“她腿上有伤，我腿上也有伤，她听不懂，我就能听懂了，你这就是欺负我，站着听你说话不累啊， 你倒是威风了。”刘琳华不依不饶地拽着骨哲的胳膊说道。
“好，好，好。”骨哲对着刘琳华做出了停止的手势，“下次开会的时候，她参加，你爱去哪就去哪，行了吧？”
“你想的美，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刘琳华咬着嘴唇说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让你休息你不休息，到时候别再怪我。”骨哲说完后踮起脚尖就飞快地逃离了刘琳华的身边，像兔子躲老鹰一样消失在刘琳华的视野里。
成功躲过刘琳华纠缠的骨哲在转悠了几圈后又遛回到了军部，在让二宝叫来四个掷弹手后骨哲和洪斌探讨起改造掷弹筒的事情来。
只所以要改造掷弹筒是因为骨哲希望可以有一种类似‘喀秋莎’一类的面压制武器，现在的‘铁麾军’虽然已经拥有了几十门的火炮和迫击炮，但还是不能做到在瞬间就压制一大片的日军，而能不能在瞬间就压制住成百以至成千的敌人将是未来能不能取得战场先机获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这个怎行吗？”洪斌看着骨哲用铁丝和木条捆绑起来的四个并排的掷弹筒不大肯定地问道。
“我想应该差不多”，骨哲很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杰作，“等有机会试一下，这个东西肯定没有单发打的准，但是这个快，一下四枚，拽一下绳子就能打出四颗小榴弹，要是有五十个这个，一下子就是二百枚。”
“嗯，用来压制是不错，反应比炮要快，也不是太沉。”洪斌从骨哲手里接过四联装的掷弹筒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上次打莱阳火车站一下子就弄回来一百六十多，要是分到各个师，几乎是人手一个了，还不如这样改一下再下发，既减少人员编制的占用，还提高了火力。”骨哲站起身来坐在椅子上说道。
“行，我看行，放着也是放着，改，全改，不过单门的是不是也要留点？”洪斌对着骨哲问道：“全改成这种也不行。”
“原有的掷弹手编制不变，还是配发单门的，只是把后缴获的这些给改了，这样既有点杀伤还有面杀伤。”骨哲微微地点着头说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有几个士兵打这个东西还真是挺准，要保留。”洪斌略微顿了一下后说道：“我这就让老张把存货全拿出来改成这种，一个师能发十个，咱这火力可就又提高了。”
“以后不光掷弹筒可以改，轻机枪我看等有富余的也给它改成两联装的。”骨哲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比这个肯定是要麻烦，先弄这个吧，这个简单。”
简单的商讨之后，洪斌就让老张带人把上次缴获的一百六十多具掷弹筒全部地搬了出来，按照骨哲粗略做的样子大家细细地做了起来，因为士兵中的很多人都有过做木工的底子，所以很快地就将固定四联装掷弹筒的上下两组木框给做了出来，在用细麻绳配土胶稳稳地扎牢后，四十套可以一次发射四枚小榴弹的初级‘喀秋莎’就在三个小时里全部地赶了出来，这也就是人多速度快，要是只有一两个人来做的话，至少得做上三天。
在将所有的掷弹筒都改装完毕后，时间也接近了午饭的时间，骨哲和十几个赶工的士兵一起将所有的四十套四联装掷弹筒拎到了食堂的门口，等待吃完饭后各师自己把自己的给领回去，至于不在驻地的一师的那十套则暂时由二师所代领。
吃饭的时候，东北方向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但由于附近各村都在试制新式地雷，大家也就都没有在意，只有骨哲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想了一会儿，但很快也就低了下去继续吃饭起来。
吃完午饭，原本习惯小睡一会儿的骨哲却开始在院子里踱步起来，缓缓的步伐和微微锁着的眉头仿佛预示着将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严峻的表情让一旁的刘琳华几次想上前说话但终于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骨哲一边缓缓地在院子里转着圈一边有意无意地盯着院门口，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般，终于，军部一个负责保卫的战士的喊声将骨哲从等待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转悠了半天的骨哲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里。
“军长，军长”，士兵的声音中明显地带有慌乱的味道。
“什么事？慢慢说！别慌”骨哲一把抓住疾跑中的士兵大声地问道。
